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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个世界话榆阳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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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榆林”二字,尽管早在蒙恬上郡戍边时收河南、建榆中“垒石为城”“树榆为塞”就广为天下知。早在隋唐时代,史上就设过榆林郡、榆林县,但彼榆林非此榆林,其治所在今内蒙古十二连城。尽管今之新贵全国能化之都榆林市,后来居上,却属大器晚成,直到为抗拒北元势力,才登上历史舞台。明成化七年()设榆林卫,八年延绥巡抚余子俊筑榆林城,九年将镇所由绥德北移榆林镇,甫一亮相即是九边重镇身份。雍正九年()裁撤卫堡,又华丽转身成府、县治所。公元年,榆林地区地改市沿用榆林,县级榆林市改区,有了榆阳之称,但百姓交流仍习惯以榆林代表榆阳(下同),这倒与史籍文存相一致。

榆林由塞到县,得得失失经历近年,明洪武九年()绥德卫千户刘宠率军屯垦榆林庄,正统二年()年建堡,而由堡到卫、由卫到镇则是三年三连跳,被鲜明地打上边关烙印。正是这一边塞身份,注定了其地理风物的多样与文化色彩的多元。记得上世纪七十年代,面对世界上以美苏为首的东西两大势力对抗,中国以意识形态论天下,提出了的“三个世界”理论,奇就奇在榆林作为一小小县级建制,其文化色彩也是三个世界。长城为界,以北风沙草滩区,自古属游牧或半游牧文化色彩区,占平方公里县域的65.1%;以南丘陵沟壑区,属典型的农耕或陕北文化色彩区,占34.9%县域面积;榆林古城,则属军旅遗风之阳刚和官府气息之阴柔的市井文化色彩区。

榆林城为何建于这儿而不建于那儿,长城为何这样建而不那样建,皆因榆林地处中国38度农牧分界线与毫米等降水量线结合部。今天我们站在榆阳区新辟的麻黄梁黄土地质公园,一望黄土高原与毛乌素沙漠分界线,触景生情,自会感慨世界早已微缩为一个地球村,但不同的文化风格遗韵悠长,总会让你心动。不是游牧区生活的人没理想、没文化,而是沙质地、降水少,只能逐草而徏,不然就无法解释游牧民族抖起风来,打得农耕区人漾漫弧(抡圈/眩晕)这一现象。也不是农耕区的人天生勤劳智慧,而是地少人多,除了勤劳智慧,活不下去。不同的生存环境、生活方式,决定了不同的文化色彩,而不同的文化既排他又相互吸引,必然产生文化交流碰撞。尽管文化交流是有代价、甚至以战争这一极端方式出现,以至中国有了长城,世界有了大规模杀伤性武器。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,这反倒促进了文化的进步与繁荣,因为没有交流的文化是死文化。榆林的文化色彩,就是榆林古城这个点,与长城、秦直道等线勾勒而成。

南部山区历史上本身与银州、米脂一家,风土民情、人文情趣无二,有浓郁的黄土气息和黄河气派,吃的小米饭,住的土窑洞,唱的信天游,闹的大秧歌,正像我写“回望米脂”“横山气质”后,难以下笔绥德、子洲一样,单列解释榆阳南部似无多少话说,一如子洲,“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,清涧的石板瓦窑堡的炭”四大要素皆而有之。同理,史上不论是宋筑永乐城、还是西夏建罗兀城,哪个能少了榆林?榆阳是榆林市的浓缩,火线前卫之地要,中国历史文化名城之风范,农牧交叉带之县域,鲜明的军旅风格、商业敏锐、市民意识,多元文化别具一格,让人难忘。

走进榆阳,就像走进了中国民族文化交融大观园,举目四望,到处是让人一头雾水的马合、小纪汗、可可盖、巴拉素、小壕兔、补浪河、尔林兔等蒙汉语混合组装的乡镇名。如“小纪汗”,“小”是汉语,“纪汗”是蒙古语酸刺林地的音译。“马合”是蒙古语沙漠义“漫罕”音的讹变,这些地名符号,恰恰成了中华文明交融的基因解码。当地百姓口中的“瓦剌国”(脚崴之人,不成体统之人),尽管有点阿Q过嘴瘾之嫌,恰是对“土木堡之变”瓦剌国暴揍大明的不服与不甘。骂人“龟兹兹”“龟兹”(guizi古语),则是一种历史记忆。遥想当年,西域国龟兹(今译qiūci)部落降汉,汉武帝在今榆米一代设龟兹县。那么多龟兹兹背井离乡到陕北,以自己的一技之长卖艺为生,以至旧时陕北人因此称唢呐为“龟兹”,由于汉民族对卖艺人根深蒂固的偏见,直至用“龟兹”代指唢呐艺人,至于以此损人下九流实不可取。当然,弘扬主旋律的成果还是主流,城北榆溪河岸、镇北台下红石峡,被称为长城碑林、沙漠艺术库、塞上博物馆,是陕西的摩崖石刻群,其“中外一统”“蒙汉一家”的石刻,还有满汉双文石刻,就是实证,这里因此成为书法艺术的。

毕竟生活在长城脚下、黄河岸边,长城关内百姓大都与戍边有天然关联,尚武嗜酒,俗尚鬼神,那份家国情怀总是难以割舍,成一大文化性格。史上朱元璋将蒙古势力赶回老家,后来北元分裂出的东鞑靼、西瓦剌两大实体战力不可小觑,也让明朝历代皇帝前赴后继筑高墙,不敢稍懈。有鉴明英宗“土木堡之变”中被俘、战时内阁成员几乎全部阵亡的奇耻大辱,才有了延绥巡抚余子俊成化十年六月到九月,率四万兵众铲修“二边”之举,才有榆林异军突起,延绥镇巡抚“建安36堡”之势。由于延绥治所北移发生在成化年间,对此军*建制的重大变故,老百姓当然不会视而不见,逐以“成古化年”留存方言,用以形容时间久远或时节点。边民们受形势影响习武从军成风,结果歪打正着,正是定边“施氏三杰”、府谷“尤氏三雄”、延安“肤施萧门”等武举进士得势,总算为陕北年科举史挽回了一点颜面。雍正元年,定边施景范殿试被钦点为一甲三名探花,终于有了赐进士及第个例,而陕北文科直至光绪年废科举,只有赐“进士出身”、赐“同进士出身”,无及第者。

北部风沙草滩区,一派草原风情。跑沙滩,住柳庵,穿的是皮草,吃的是羊肉熟米,喝的是白干烧酒。柳庵属固定建筑,要说建材质量,反比蒙古包的毡毯档次低了点,建造也极简。康熙年,开放禁留地“伙盘”,“走西口”的“雁行人”背井离乡,搭伙居住,形成村落雏形“伙场”,也就有了马鞍型的木庵土房,普遍流行的还是柳笆庵。没有什么成熟的工艺或成型的模式,一般先打土围子,也就是“沙子打墙墙不倒”民谣的来历,再用沙柳编制适当长度、约15至20厘米直径的柳条笆子,利用柳条的柔韧性,将柳条笆子插入土围墙左右墙体,纵向一米五左右排列,形成一条条柳笆拱圈,纵向扎紧连接成窑洞状拱顶,铺沙柳条、打粘泥即成。面对大风流沙就地起浪,“夏银之北,千里不毛”,这样的建筑难有配套设施,以至上世纪还有邻里因出路被人焚烧的民事纠纷。因为沙漠地上本无路,人走得多了也无路,百姓只能用沙柳枝条扎简易路,在极少固定资产的沙区,这可燃之路便成了小人算计的目标。好在随着社会进步,这类居室上世纪后半叶已退出历史舞台,今天找一标本也难。

说来天无绝人之路,风沙草滩区百姓住宿简陋,可穿的却是皮草,听起来高大上的背后,其实是一种无奈。无地可种无有棉,无桑可植无有丝,只能就地取材。好在作为骑在羊身上的地方,板皮、羊毛还是有的,于是皮衣皮裤就成了,“一坐官,二打铁,三弹羊皮四擀毡”就成了光鲜职业。讲究点的夏天穿用碱熟制鞣革的光板皮衣,一般庄户人一年四季穿用盐与米粉熟制鞣革的连毛皮衣,老百姓自嘲“皮衣皮裤是穿戴,保暖防雨真不赖,下雨皮袄毛朝外,黑里睡觉顶铺盖。”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,羊毛用来制毡大有用处,毡虽不比毯光鲜,在漫长的农牧时代,却是当地百姓识别贫富的标准,“满炕毡”属于殷实人家,“溜光席”则成了穷光蛋的代名词。时至今日,不管你个人喜好如何,在城镇化、现代化浪潮的冲击下,不起眼的绒毡、绵毡、沙毡,在窑洞中尚存气息,皮袄柳庵早已难觅踪影,百姓保留下来的,也只有大碗喝酒、大块吃肉的那份豪爽。想来长年累月面对的黄沙枯草,喝酒就成了职业,放牧成了业余。孤独中若能见上个人,自会少了阶级斗争那份警惕,多了几分热情。以至有说,上世纪末勘探大军来榆林,北草滩放眼几十里不见人影,饥饿难耐时好不容易找到一户民居,试图买点鸡蛋充饥,谁知主人不假思索两个字“不卖”,究其原因无非鸡要下蛋、蛋要孵鸡老调调,当得知来人不是做生意而是解饥渴时,老乡不说价钱,杀鸡款待。为人处世就这么简约,像极了域内的河流,由南向北从头道河子,一直叫到五道河子,没那功夫琢磨什么文艺范的名字。

也许中看的地方不中用,这“一望黄沙,寸草不生”“猝遇大风、疆界茫然”之地,谁知地下尽是黑色乌金,这里自然成了开发热土,地上居民同样热力四射。如时,草原民族每遇大的天灾无以为继时,发疯似的一路向南杀将而来,只打土豪不分田地,掳掠而去之套路,与“边客”活跃在农牧两区套利之模式,都成了过去式。再也不能这样过,再也不能那样过,由自发到自觉,就有了叫响全国的榆林治沙精神!

战火经年,军屯民垦,说来汗颜,这个叫榆林的地方,到上世纪中叶,早已名不副实,无林可言,汉代“水草丰美,土宜产牧”的景致,变成了森林覆盖率0.98%的不毛之地,荒沙面积达万亩。与北方民族忽来忽走不同,毛乌素风沙可是湮城拔寨一路南下,面对金戈铁马尚能抵挡一阵的长城,在狂暴的风沙面前已是自顾不暇,只能是沙进人退,流沙直抵鱼河峁。被视为固若金汤的长城,境内64%的墙段,被流沙掩埋,区内多个村寨遭受沙埋侵害,史上“榆城三让”的悲催,让人类在大自然面前颜面尽失。清同治年,沙埋北城,无奈城退重修,榆林古城逐成北窄南宽之不规则形状。那些巡抚延绥建堡的总兵大吏,往往不以战功,而以防沙留名。如万历年间面对沙与城齐的困境,巡抚孙维诚被迫组织军民,清除城外积沙,被公认为本地治沙之始,说来令人唏嘘。

上世纪五十年代始,榆林治沙由个人自发、官府随机式,转变为组织动员、全民参与的综合行动。*策上“北治沙,南治土”,正面引导,持之以恒,一任接着一任干,形成合力。特别是年结合无定河流域治理,下拨荒沙、荒山、荒沟、荒坡、荒滩“五荒地”使用权到户,50年不变;年县人大“到户治沙,谁造谁有”的决定,明晰产权,生态效益与农户利益直接挂钩,解决了治沙与成果管护衔接的大难题,开辟了治沙事业的一片蓝天。模式上国家、集体、个人一齐上,铿锵玫瑰补浪河女子民兵治沙连,几十年如一日接力治沙,成为一面旗帜,榆林县成为全国治沙造林先进集体。方法上飞播造林、拉水治沙、绿植固沙,陆海空全武行出击,山水田林路综合治理,农林牧副渔全面发展,创造了让全域流沙固定,林草覆盖率45%,羊子饲养规模万全省第一的绿色生态新家园,更凝聚了面对生活困境不屈不挠、持之以恒追求人与自然和谐的精神财富。

榆林兴起,除了军事需要的人为因素,驼山之雄,榆溪之要,桃花水之美,则是天然要素。据险扎寨是军事要塞的起码要求,驼峰山不高,在毛乌素沙漠与黄土高原丘陵沟壑区结合部,已算是有势可依。逐水而聚则是人类繁衍生存的不二选择。年3月15日《榆林报》披露,以榆阳为中心的无定河之北毛乌素沙漠区,有天然水储藏量11.4万亿立方米,相当于.5个青海湖的水量,仅榆阳区就有个大小海子(湖),以至城北滩地有“蛤蟆一尿,就地起水”之说。水量丰沛的榆溪河,更是屯垦殖边的理想之地,城内的普惠泉桃花水,属重碳酸钙镁型饮用矿泉水,日流量.8吨,农耕时代足以满足全城人的日用所需。桃花水水质好可谓天赐,用浆水点制加工的豆腐,细嫩韧绵,远近闻名。榆林城女子一个个面容娇嫩,自带淡妆,桃花水自是首功。

榆林有形的城墙、无形的故事,书写的是历史,发散的是烟火气息。时间回到明代,当新任延绥巡抚余子俊带一干人马坐镇塞北时,向强邻宣誓的是捍疆卫士的决心,这正是中华名族不屈不挠的铁血底气。这位“尽心边事”的地方官,不但“铲修边墙”“数世赖之”,还在考虑国防大事的同时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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